板桥挥师志未酬——“重走滇缅路”之二

　　五十三年前的春天，由于战局的变化，滇缅公路成为了输送抗日物资和军火，支持中国抗战的唯一道。为了保卫它，中国派出了远征军入缅协同英、美盟国作战，以打破日寇切断滇缅路迫使中国投降的企图。然后，这却是一场悲剧。
　　这场悲剧根源来自于蒋介石与英美政治家间的权谋之斗，这种相互猜疑和同床异梦，一则导致了战机的贻误，二是形成了军队的指挥无序，战线零乱，最后一败涂地，滇西怒江之西大片国土沦于敌手，当地百性惨遭日寇蹂躏，十万远征军士兵有的流落异域，但大多却瘠毙道中，溃败使这次远征蒙上了屈辱的色彩。
　　这次远征作战中最具悲壮意味的当数远征第5军二百师师长戴安澜将军。三月初一的一天，已驻扎于保山城外板桥镇多日的二百师官兵，终于接到了入缅打击入侵日寇的命令，时年38岁的戴安澜，脸上溢出了兴奋的光芒：作为一支机械化精锐之师，二百师在抗日中屡立奇功，这次出国作战，当是报效国家的绝好机会。
　　从板桥挥师南下，二百师作为先锋，最先与日军55师团遭遇于缅甸的同古，于是一场历时12天的同古之战爆发了，此役歼敌5000余名，是戴师长军旅生涯中的一次杰作，连素以善战著称的日军都不得不惊叹他们遇到了真正的敌手。然而上级之间的争吵，使本来有利的战局消失了，二百师成了孤军，喋血奋战的结果换来的却是撤退的命令，无怪乎使决心“不惜战至一兵一卒”，而绝不后退的戴师长也深感无奈地自嘲：下令冲锋，这本是步兵打仗的口头禅，但紧要关头却下令撤退，这“才是指挥官的真功夫啊！”
　　失败的多米诺骨牌倒下了：平满会战放弃、曼德勒会战失败、腊戌会战流产、畹町守军溃逃、野人山数万远征官兵遗尸……死于溃败的军人是抱恨终天的。连同古和仁安羌      战役（孙立人将军指挥）的局部胜利，也仿佛是在嘲弄这次原本轰轰烈烈的作战行动了。
　　跋涉于溃退途中，可以想象戴安澜将军的羞愧心情，而历史连一个雪耻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同年5月18日，归国途中的二百师在细抹公路上突遭日军伏击，戴师长胸腹受伤，虽然突围成功，但由于医药匮乏和缅北雨季的残酷侵蚀，八天后已走到距国门一步之遥的将军，终于等不到回归祖国的那一天，在缅甸境入的一个克钦族山寨茅邦不幸壮烈殉国。牺牲前的将军，用不甘心的目光久久凝望远方，喃喃自语，真正是“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东”方（祖国的方向）不肯休”（文天祥句）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今天，当我们的车子驶过距保山仅数公里路的板桥镇时，它仿佛还在为戴将军的一去未能归而一掬清泪呢！
                                                    1995年9月24日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