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姑爷(二)

　　中国的天空是日本空中强盗横行霸道的训练场
1937年，抗战爆发后，中国的天空成了日本空中强盗嬉戏耍闹、肆意妄为的乐园。机腹下挂着炸弹，机炮吐着火舌的“九六式”轰炸机，“中岛式”、“零式”战斗机，随意进进出出，机翼上涂着的膏药旗，在阳光下刺眼夺目，俯冲时撕心裂肺的呼啸声，向地面上的平民百姓肆无忌弹地扫射，投下一串又一串的炸弹……
当时，中国空军总共也只有300多架老式陈旧，杂七杂八的“万国牌”飞机。而日本已经用单翼，时速超过300公里的“零式”战斗机了，可是，中国空军还在用外形像“书架”一样的两个翅膀的“霍克”式一3型飞机。既使这样整个空军也只能有70多架飞机可以升空作战。 和地面部队一样，英勇的中国空军拼尽全力，尽管也打出了威震长空的“八。一三”大捷，但还是难于阻挡住日本凶猛的攻击。本来基础就极其薄弱的中国空军，在频繁的空战中，几乎消耗殆尽，完全丧失了制空权。
　　从此，“跑警报”就成了在日本飞机耀武扬威下的几乎每天必须说的一句话、必须做的一件事，跑警报不仅人跑，飞机也要跑。
　　单是重庆，从1938年起日军共出动飞机6800 余架次，炸死炸伤我军民近两万人。在重庆被轰炸的那段时间里，有多少次警报还未完全解除，宋美琳就第一个赶到被炸现场亲自组织救灾工作、慰问伤员和关心灾民疾苦等。挨炸的不仅只有重庆，还有云南的昆明、沾益、四川成都等。其实，在西南，日本飞机没有掠过的地方，几乎没有。
　　据当年在国民政府空军服役过的老人说；那时，空中力量几乎全部打垮，“制空权”是日本人的，人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连教学和训练都在你的头顶上进行，干等着挨炸，一点办法都没有。日本飞机来了就扔炸弹，炸弹响过，硝烟中一片哭嚎声。
　　没有制空权，等于赤裸着趴在地上等着挨打，自己培训既没有时间，又没有场地，更没有足够的飞机，说实在的也没有那个能力，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一一招募，到美国买飞机，招飞行员。于是，一个二战中的奇人，美国人陈纳德出场了。
　　“松沪大战”时，持有中国“考察农业”护照的陈纳德，亲眼目睹了由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驾驶老式飞机，在没有保护，缺乏各种支援的情况下，与日军英勇作战，欲血蓝天，舍身成仁的惨烈情景。他被深深地打动了，当他与委员长夫人会面时，宋美龄哽咽着对他说；“日本正在屠杀我们的人民，正在屠杀我们的人民啊……”
 　　中国人民的苦难和第一夫人的泪水打动了陈纳德，他脱口而出；“应该马上组织空中力量，对那些停泊在黄浦江中横行的日舰进行轰炸。”时任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主任的蒋夫人和她的幕僚，这时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如何计划并组织这样的轰炸，夫人明亮的眸子带着期盼的目光转向眼前这位到中国“考察农业”的空军专家。
　　此时，陈纳德知道自己已经和这次轰炸分不开了，此刻，陈纳德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后半生，竟然如此密切地和中国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在中国的那段时间里，陈纳德并没有躲进防空洞里，而是仔细地观看每一场空战，他对日本空军的飞机性能、战术作了深入了解和分析。这些独特的见解，对日后飞虎队制定自己的战术和针对性的训练，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南京陷落之前，陈纳德曾帮助中国空军建立了防止空袭的一整套预警系统，即在远离机场和城市一二百公里的地方建立观察所，一旦发现日本飞机来空袭时，就用无线电或有线电话向机场和城市发出警报。
　　陈纳德曾经美国军方提出过建立预警系统的重要性，可是，在美国介入战争之前，军方似乎看不出，它有多大用处。但是，这套系统在中国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且至少使中国的飞机在日军来空袭之前，用足够的时间升空躲避，不至于全军覆没，同时，也使城市中的居民有所防犯日军飞机的突然出现，而造成更大的损失，这些做法赢得了中国空军的尊重。
　　随着陈纳德参与中国空军活动的增加，蒋介石任命他为中国空军顾问，军衔为上校。1940年中期，陈纳德提出建议，到美国购买一批性能优异的飞机，并在那里招募飞行员。当时，这是唯一可行的并且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了提建议者的身上。
　　1940年10月，日本空军开始大规模轰炸滇缅公路，这时，蒋介石立即召见了陈纳德。蒋介石说；“你制定一个你认为必要的任何方案和宋子文去美国，用美国的贷款，尽一切可能的弄到美国的飞机和驾驶员。”
在两个国家交战期间，到一个自认为保持“中立”的国家去招募空军，势必惊动政府和军方，何况，还要卖大量的军用飞机，很棘手。
　　回到美国的陈纳德不敢做这样的梦，此时，如果美国政府不干预，就是最大的支持。他非常清楚，在一个媒体不是“一边倒”的国度，是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还好，白宫已经渐渐脱离了“孤立主义”，原因是不列颠正在拼死抗击纳粹的狂轰滥炸和丘吉尔让太多美国民众为之动容的演讲。但美国多数人的目光只盯住了英国、盯住了欧洲，毕竟，那里是他们祖先的发源地。
按照陈纳德的宏伟计划，以中国为基地，由美国出动大规模的空中力量，轰炸日本本土的工业基地、港口、重要城市等，以摧毁或削弱日本的国力和战争资源，最后打败日本。
　　美国总统听完陈纳德的计划后频频点头，总统认为可行，而且只是小小的投资。由于美国与英国之间有着特殊的战略利益，在陈纳德向罗斯福总统极力游说的时候，英国已经在美国大量采购飞了。
　　但以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为首的军方，坚决反对陈纳德的那个宏伟计划。军方认为如果允许这个计划，那就是以牺牲美国与英国的战略利益为代价，甚至有可能使日本在美国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向美国发动进攻。于是，总统的看法改变了，该计划被搁置了起来。但是军方和国会认为必须给予中国提供援助，以保护滇缅公路，必须把日本拖在中国战场。
　　这样美国把援助英国的那批飞机里“调配了”100架P一40战斗机给中国。同时，美国政府还同意，陈纳德在美国现役部队里招募飞行员，这些飞行员立即退役前往中国，在那里他们只能以志愿者身份参与日军作战；另外，白宫还同意，帮助中国政府训练飞行员。尽管白宫能给陈纳德的比他的那个宏伟计划相差甚远，但是那位美国陆军上尉知道，在美国国内的“反战”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情况下，目前，白宫只能如此，而对于陈纳德来说，这支“部队”，足够让他在中国大展一番拳脚。
　　接下来的工作是招募飞行员，当时中国政府给的报酬是很诱人的，月薪600 美金，另外，打下一架飞机另发给奖金500美金，面对着种诱惑，很多飞行员跃跃欲试。但美国军方又不愿意看到那些优秀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离开部队，最后，只把那些经验不足、跳皮捣蛋、纪律松懈的飞行员给了陈纳德，总算招到了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对于这支“部队”来说，美国军方还真没有把它当回事，似乎早已经把他们遗忘。而这些人到了中国确实带来不少麻烦，但是他们是天生的冒险家，敢冲敢闯，而且在陈纳德的调教下，他们最后成了响誉世界的“飞虎队。”
　　国民政府的空军司令毛邦初与陈纳德同行，一切都在半公开的情况下“秘密”经行，一切顺利，不仅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毫无知晓，连活跃于美国的大量日本间谍都蒙在鼓里。
　　与军方交涉和组装运输战斗机花费了他们近一年的时间。1941年9月，第一批20多架战斗机才组装完毕，并运到仰光。在此前已经到达这里的志愿队员们，因为无所侍事，整天在缅甸首都的大街上惹事生非。
　　陈纳德费了一番工夫，征得英国人同意，好歹才在缅甸的东吁觅得一处机场。然而，让陈纳德一直都弄不明白的是，在中国抗击日本侵略者这场战争中，英国政府的真正意图，是袖手旁观还是幸灾乐祸!就和当初同意日本人提出的关闭滇缅公路但又开放启德机场、即后来稍有一接触战事就自行撤退一样，作为殖民者，英国当局同意陈纳德和他的队员可以在东吁停驻，却不能在这儿上空飞行训练。
　　其实老谋深算的英国政府直至日本人侵略缅甸前，一直是想躲开这场与自己无关的战火，两面都不想得罪!
　　费了很长时间周折，最后连空军司令毛邦初都出了面英国人才勉强同意，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很多。空战胜利的前提是大强度训练，陈纳德赶紧让他的队员训练，结果刚一训练就出了事一一三架飞机坠毁。
　　陈纳德把这支完全是靠自己的感召力而来，并由他“统率”的“军队”，在正统军人看来，他们全是狂放不羁、吊而郎当和乌七八糟的混子组成的一堆拉圾。陈纳德的“部队”其正式的名称为“美国航空志愿队”(American Volunteer Group简称A V G)。陈纳德根据P一40的优缺点，制定出进攻性的战术一一飞行员必须成队地对敌机一同出击，在俯冲中射击，然后利用俯冲时获得的最大速度散开，而后，可能得话，再一次俯冲、射击……陈纳德再三告诫他的队员；P一40千万不能以“特技”和“机动”制胜，因为它不如日本人的零式机灵活。同时他还要求这些飞行员提高飞行技术，能够在空中进行一些较复杂的编队飞行动作，有了这些技术方能够适应在空中用多架飞机摧毁一架敌机，同时，陈纳德还在机场周边，建立了防止空袭的预警系统。
　　每天就是不停的训练飞行，陈纳德一扫往日的阴霾，这是在自己国家无法享受到的心情，在大西洋那面无人喝彩的他和整日“兜售”的理论，即将在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虽然，在飞机数量及性能等诸多方面与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相比，陈纳德出于劣势。但陈纳德对即将要发生的第一次空战胜利，早已充满了信心，他坚信自己对马上要发生的“空战”思维是正确的，而且又是切实可行的，既然，国内军方对他的论调不屑一顾，那，就让事实检验吧!
 陈纳德和他的“军队”在等，等待一个拿日本人出气的时机。